再见再见（二）
音乐剧演员/歌手/演员黄×演员/音乐剧演员羊
或许这会是一个挺长的故事。
可能有点隐晦（？）
前文：再见再见
<7>
意识再次恢复的第一眼果然是白得晃眼的天花板，轻轻抬手就感觉到手上缠了冰凉的细管。
“我还活着啊。”黄子下意识想去摸手机，好像还没有回谁的信息，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正想活动下肢体，闭上的门就被推开了。
“你醒了？”
黄子看着推门进来的人，好好的却红了眼眶。他没想过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见面。“羊，现在是几号？”
高杨放下手里拎着的早点，扑到黄子床边，“你要吓死我了。”高杨想要捏捏他的脸，想要确认眼前的是个活人。却又怕碰坏似的，手举起一半又放下了。
眼前的高杨挂着两个黑眼圈，头发耷拉得像几天没洗一样，也冒了一圈短短的胡渣。黄子想，高杨不是在拍戏吗？怎么会在这？
“你是特意回来看我的吗？”
黄子有点害怕，连高杨这个工作狂都来了，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助理给我打电话说你晕倒进医院，我都要被你吓到了。再说也不好让叔叔阿姨担心过来照顾你，我就请假回来了。”高杨一边按铃叫医生过来看看，一边打开买来的早点。“你醒了的话先喝点粥吧，我待会再去打多一份。”
“医生，我没什么事情吧？”话刚出口，才想起高杨还在旁边，黄子赶紧补了一句“羊……你可不可以帮我出去打杯水”
高杨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叹了口气。又是那个“买可乐”的小把戏啊。他想不清楚，黄子到底在瞒他什么？
等高杨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走了。
“没什么事的，羊，我就是有点累而已，休息两天就好了。”黄子抢先开口。
“羊，你是不是还得赶戏啊？要不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高杨坐在床边，盯着黄子的眼睛。那双亮晶晶，会带着星星一样光芒的眼睛消失了。高杨想，是我弄丢了吗？
“黄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高杨斟酌着开口，他有点生气，又有点害怕。
黄子被他盯得不自在，扭过头去“没，我不会骗你的。我又不是小孩，不会不懂事的。”
“黄子，你可不可以歇一歇？为什么要接这部戏？这部戏不适合你，上次帮你看的本子不好吗？角色又适合，也不算太累。你现在这样折腾自己，值得吗？”高杨几乎是吼出来，平日那副稳重得体的姿态打了个稀碎。
他怕，他清楚自己的胃病是怎样熬出来的，清楚自己的骨折是怎样拼出来的。他不想让他的小朋友吃太多苦，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了啊。他开始不懂。
“值得。”黄子冷了脸。“高杨，你凭什么说不值得？我还没有试，怎么说不合适？我只是想快点追上你的脚步，我想和你并排站在一起，我想做那个配的上你的人。”
像赌气的小孩，想要向全世界证明自己。
“我不想做小朋友，我也想为你遮风挡雨。高杨，我二十五了，不是十九岁那个黄子了。你为什么不相信，不相信我也能自己赢得荣耀？”
眼泪控制不住地滚出眼眶。好丢人啊，黄子想，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怎么又将脆弱的自己暴露出来。他开始不懂，为什么高杨还把他当成一个要保护的弟弟，而不是一个值得依赖的男友。
高杨什么都不说。他遭受的不公、批评，遇到使绊子的小人，他从来不说，连像开玩笑那样都不肯轻易透露自己的一点悲伤。黄子想，这好糟糕，我想成为和他同甘共苦的伴侣，却好像不曾知晓他。
病房陷入一片沉寂。
高杨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出现了一条裂缝。现在好像撕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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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吵了一架之后，高杨也没问黄子是什么病。两人默契地没再提起一个字。
“和好如初”黄子想，只是他不确定是不是如最初的那个“初”。
出院前一天，一群人陆陆续续走进来。拎着一盒生煎包的张超，后面跟着拎着水果的梁朋杰，还有拿着小麻花的方书剑。
他想说点什么，嘴快要张开却没发出声音。等到马佳，龚子棋和蔡程昱也走进来以后。黄子想：完了，我要说些什么？他们知道了多少？我该怎么办？
慌了神的黄子一时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他脑子里本来准备了一大套说辞，比如说没什么事啊只是太累了，或者说只是头痛而已。他似乎也准备好了一长串听起来很厉害的医学名词，弯弯绕绕地就是不想说出真相。
他不敢。即使那天他看见医院里有那么多人在候诊，看见相关的问题和回答有几千条，他还是很害怕。有人放下事业出国治疗好几年以后从此淡出视野，有人选择公布却招来骂声一片。这些年来，这个名词似乎被用得太泛滥了，分不清谁是拿来做挡箭牌的矫揉造作，谁又是真的煎熬。不理解的声音也有挺多。是啊，顺风顺水的人生凭什么说难？有万千粉丝喜爱的人凭什么说辛苦？凭什么？他不知道，没有人说得清楚。也许是身上的压力，也许是心里的不甘，也许是自身的性格，大概是凭这些吧……每个人都该有点什么原因的，他想。
他害怕。这件事情爆出后，邀约会减少，机会会减少，舞台会减少，想要展翅的雄鹰只能做一只缩在母鸡身后的小鸡仔。快节奏的工作生活不会停下来等人赶上的。也不会有任何一份工作，愿意要不断请假，不在状态的人。
他害怕。害怕身边人因为这样而对他流露出的同情怜悯和不同平常的关心与谦让爱护。
他突然有点讨厌高杨，讨厌高杨把事情告诉朋友们。
还没开口，马佳就大大咧咧地说：“黄子，下回碰面跟哥打球去。你这天天忙得身体都累坏了。”洪之光抢道，诶对，弟弟，健身房走起不？
一向以“抠门”闻名的梁朋杰笑得贱兮兮地说你赶紧好，别错过我请客的机会。
“去去去，你这抠门鬼。黄子，什么时候安排一下集体出游啊。1975不咕咕嘛”方书剑笑着推了把梁朋杰，“张超请客。”
蔡蔡和子棋也在一旁附和着。嘎子哥出主意说干脆下回去内蒙，带你骑马。大龙点点头，对，那边手抓肉可好吃。
没人问原因。黄子松了口气。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吵架”现场，话痨选手第一次深感插不上话的无奈。但他觉得好暖啊，好像跌进了松软的棉花里，还带着太阳的味道。那颗悬着的心轻飘飘地落回胸膛。
等大家都散了之后，高杨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仿佛有读心术一般。“我没跟他们说，他们从导演那里知道的消息才过来的。”
高杨的眼睛还是红红的，黄子想，也许他为我熬了几天夜。
赶不上首演，只好让B卡先上。黄子想，让大家失望了吧，那些满怀期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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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出院后很快上了舞台。高杨不敢劝，他怕伤了小孩的自尊心，怕他们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
反响出乎意料的好。很多人称赞黄子将这个挣扎万分的角色演得格外真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角色正是在挣扎的自己，只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像饰演的角色一样拥有一个拨开阴霾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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